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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確，如果你跟市井小民談“意義”他真的聽不懂，但如果你連“意義”都感覺不到，你就不可能懂什麼是 「文化」 。

先講台灣這幾年在發展「文創」，但你會看到張大春批評“文創”，蔣友柏也討厭 “文創”，如果連作家、設計師，都不瞭解什麼是文創，更何況是其他人了。

其實是“文化”和“創意”，但一般人卻誤以為“文創就是設計”—

以為有設計的東西就是文創，而設計師也真以為自己就是文創……

產生這麼大的誤解，正是因為台灣人有創意、懂設計，卻沒有人懂「文化」。

之前我說的，文化就是“我之所以為我的靈魂”、“我和其他人不同那個根（源自於歷史）“，你再去看就會明白—

最近很流行歐式建築的豪宅，很氣派、很有設計感，但裡面沒有自己的靈魂。

另一個則是現在也很流行的“老街”。大溪老街修建建築成為舊時模樣的確有某種味道，但你再去看看三峽老街、深坑老街……有沒有設計感？

有，但文化的靈魂又不見了。

所以設計不是文創，文創是把文化轉換成商業價值，要有文化的內涵在裡面。其中我覺得最經典的例子就是—

「朕知道了」膠帶。

（你可以把它轉換成現代版的「不要惹我生氣」膠帶，一樣有威力。）

（另一個經典則是臺北市府的「改變成真」春聯。歪歪扭扭的書法字，讓很多人以為那是柯文哲的真跡，是一種文化和現代交錯結合產生的奇特感覺。）

到這邊你大概就能感受到“文化”的存在，那你的文化是什麼？

這就必須跟其他國家比較才會瞭解。

我每次都會講到日本，你一定以為我在批評它，不是，拿日本作比較是因為它跟我們最親(或最像)，而你越瞭解台灣和日本之間的差異，你就越容易瞭解自己是誰。

日劇半澤直樹的「十倍奉還」你看了一定也很有感覺，但如果你仔細去想，臺灣會不會寫出這種劇情？

答案是不會。

這是因為必須在階級制度的壓抑下，你才寫得出這種劇情。

但台灣人在職場上受到委屈，根本沒有人會繼續當員工，然後要老闆跟你道歉（頭殼壞掉了），台灣人會幹的是直接拍桌子走人！

你看看民視、三立的連續劇都是在奪家產、搶經營權，台灣每個人都想當老闆，誰也不服誰，政治上也是這樣，這個文化從哪來？

有人說過「中國人就是一盤散沙」，你不會說日本人是一盤散沙、韓國人是一盤散沙，但台灣人是不是散沙呢？

然後講到文化厚度的問題，日本很清楚自己的文化太淺，所以拼命吸取中國的文化，然後保留下來。

漢字、和服、空手道、書法、建築、禪學、父權社會、階級制度……甚至日本還自己創造了虛構的歷史（ 『古事記』和『日本書記』 ），並聲稱自己的歷史比中國還要長久。

日本進代文化的核心是武士道，而武士道的核心又始於「葉隱」這本書。在我看了 「葉隱」才驚訝地發現，這本書根本就是「論語」！

日本也很清楚這些東西裏面沒有太多自己的文化，於是虛構古歷史、發動侵略、不承認、不道歉、歷史修正主義……如果你能感受到她缺乏自信，你就能理解這一切行為。

所以我才說，“文化是一個國家的自信心來源”，不信你再看另一個例子。

在台灣進行「去中國化」之前，其實還有一個國家進行了更徹底的「去中國化」，那個國家就是…………「中國」。

中國文化的核心是"儒家思想"，而在幾十年前，中國自己進行了「文化大革命」—

打倒孔家店、鬥倒臭老九（讀書人）、破四舊、立四新，由年輕人組成的紅衛兵發動革命，把所有舊的階級、制度、文化全部摧毁。

（相較之下，太陽花學運根本連革命都稱不上……）

此後，中國的文化完全歸零！

這產生的深遠影響是什麼？

我記得2000年的時候，公司的副總跟我們提到用中國員工的經驗，他說：“中國員工對金錢的饑渴，甚至到了一種沒品的地步！”。

這不只是因為他們窮，因為有些人即使再窮也做不來沒水準的事。這是因為他們沒有文化。

換句話說，在目前不瞭解中國近代歷史的年輕一代人眼裡，他們真的以為中國人是另一個民族，卻完全不知道你和他在某個時間點之前是完全相同的。（所以謝長廷去了福建會感動的落淚）這正是文化落差導致的結果。

那你說台灣如果失去文化的厚度會不會有問題？

所以不要搞混了政治和文化，堅持台灣的主體性很重要，但把歷史和
文化截頭去尾，臺灣真的會沉下去……

PS. 1.補充一下，日本還是有它自己創造出來的文化，我認為「動漫」就是其中一個。日本 「動漫」的深度和廣度真的夠，有時候光看一些漫畫家的畫就讓我很感動……

2.文化的深度必然發自人數的規模夠大和夠長的歷史，很少小國家能夠獨自發展出夠深度和具影響力的文化。